三间瓦房是联体建筑,婴儿的啼哭声是从中间的瓦房内传出来的。
但三间房间全都是关着的,只有中间的窗户开着,冲在最前面的大黄一个纵身就从窗户窜了进去,动作利落痛快。
营长紧随其后,冲到中间瓦房的门口推了推,门是从是里面栓上的。
正当他抬脚准备踹门里,里面传来了扒拉门栓的声音,紧接着房门就被扒开了一条缝,一根狗爪子从缝里伸了出来……
“还会开门锁?你厉害啊!”
营长乐了,摸了摸大黄的狗脑袋,带着几人直接冲了进去……
屋里的水位已经没过膝盖,婴儿的哭声是从床上传来的,这种老式的木床略显低矮,床面离水面只差十几公分。
“宝宝不哭……”
营长趟着水冲到床边,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,还好就两三个月,还不会爬,否则若是从床上掉进了水里,不堪设想。
“营长,这个大娘昏倒了。”
一旁的沙发上瘫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,额头有点血痕,旁边有几块碎瓦。
刘科政抬头往上面看了看,屋顶确实少了几块瓦,雨水从一个巴掌大小的空隙落进来,滴在屋里的水面上,哗哗作响。
看情况,应该是急骤的雨水把瓦片冲掉了一块,掉下来正好砸在大娘头上,把她砸昏了过去。
“这还有一个……”
一名战士的声音从堂屋后面传来,营长一边哄孩子,立刻跑了过去。
堂屋后面的木柜上,一个年轻的女人抱膝蹲在靠墙的角落,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,应该是孩子的妈妈。
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,神情惊恐,蜷缩的身体瑟瑟发抖。
“营长,这位大姐好像……”
发现她的战士悄悄指了指脑袋,神色古怪。
这一点根本不用说。
才没过膝盖的水深而已,正常人谁都不至于吓成这样,爬到柜子上去连孩子都不管了。
“就你事多?”
营长瞪了那名战士一眼,略作思索,很快下达指令:“这房子地势虽高,但瓦片都往下掉了,属于危房,立刻带她们上船。”
“你们俩,一个背老大娘,一个和刘科政一起想办法,把柜子上的哄下来,或者抬下来也行……”
话声刚落,一个战士立马就窜回了堂屋,背着老大娘就往外走。
营长怀里抱着孩子,才几个月大,太娇弱了,他一只手抱着,另一只手还得拿着个斗笠给孩子挡雨,已经腾不出手来了。
所以,柜子上的大姐只能靠刘科政和另一名战士了。
之所以要两个人处理,显然和她的精神状态有关。
怕水怕成这样,关键脑子还有问题,若是赖在柜子上不肯下来,即便强行抬人,两个人都未必能按得住……
“大姐,这水真不深,你看,我能跑还能跳,屁事儿没有,你也不比我矮嘛……”
刘科政感觉还是让她自己下来比较靠谱。
于是走过去一边劝说,一边比画了起来,搁没膝深的水里又跑又跳,跟唱大戏似的,搞得水花四溅。
“啊……”
没等他比画完,柜子上的大姐突然尖叫了起来,可能是被水花吓着了,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躲避。
关键她蹲了这么久,腿早麻了,这一起身重心不稳,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。
“你别激动啊,咱可以慢慢往下挪的……”
刘科政满脸尴尬,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赶紧和身旁的战士冲了过去,一左一右把她的双手架在肩膀上,趁着她还没缓过劲来,架着人就往屋外跑。
“汪!汪汪……”
看到三个人都得救,大黄的狗吠声都和之前有了不同,跟在后面撒着欢的刨水跟随。
很快,人都上了船,外面的雨这会儿也小了,大姐一放下来就蜷缩在冲锋舟的角落,虽然还在瑟瑟发抖,至少不扑腾乱动了。
“走,先去医院。”
营长松了口气,下达指令后驾驶员将冲锋舟掉了个头,再次向着人民医院驶去。
因为已经去过一次,轻车熟路,不一会儿就到了浅水区。
前面人潮拥挤,好几辆救护车等着转运伤员。
这里应该是受伤灾民的指定接收点,刘科政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副主任,正和一群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说着什么。
另外还有几艘冲锋舟也正在往下面抬伤员。
每当这时候,拥挤的人群都会自动分开一条路,让战士们把医护人员把人送到救护车上去……
“李副主任,这边你叫人接收一下,情况有点特殊。”
冲锋舟刚一停下,营长抱着孩子就跳了下去:“这一家三口是从一间建在坡上的瓦房里救出来的。”
“孩子还小,需要人照顾,那姑娘应该是孩子的妈妈,但脑子……咳咳。”
“还有这个大娘,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昏过去了,被屋顶落下的瓦片砸到了脑袋,得赶紧检查一下……”
情况这么复杂,李副主任听得都是一阵头大,赶紧叫来了一名年纪较长的女护士,特意交代了一下这一家三口的情况,叮嘱她派专人看护。
很快,孩子交给了护士,大娘和大姐也上了救护车。
但大黄上不去,这是救护车,有卫生条件要求,宠物肯定是不准上车的。
“汪!汪汪……”
看着渐渐远去的救护车,大黄又叫了起来,追了一会儿车子没了影,它掉头又往回冲,一个纵身就跳进了正准备掉头离开的冲锋舟里。
直接在刘科政的腿边趴了下来。
“哟伙,这家伙还赖上了……”
营长乐了,拍了拍刘科政的肩膀:“也对,医院也不是狗待的地方,那边忙成这样也没人有空照顾它。”
“让它跟着吧,等水退了,大娘一家出了院,再把它送回去就行了。”
“它和你一样是功臣,不然大娘家那三条命可就搭进去了,咱不能放着它不管……”
功臣?
还救了三条人命?
这事儿……是我干的吗?
刘科政揉着大黄的脑袋,蹲在那里突然有点懵,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,悄悄涌上心头,充斥心间……

 
 